22.

“晚上改成三、四两首曲子。”下午四点，叶修不咸不淡地在荣耀的小群里投下一颗石子。

半分钟后一堆文字泡就给炸了出来。

“老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？”

“临时换曲子，你确定？！！！”

“是老叶吗，不会是被盗号了吧，周泽楷求鉴定。”

周泽楷在裤袋一顿狂震后才想起去掏手机，打开消息也有些惊讶，他转头去看坐在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罪魁祸首。

叶修没去看他，眼睛盯着周泽楷写好的谱子上一块块被黑笔涂满的地方，笑得意味不明，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
周泽楷低头回了条消息，“不认识。”

之前因为第三首曲子的编排一直不顺，叶修换了舒缓的第四首和节奏轻快的第五首。

考虑到现场气氛的调动，叶修最后选了第五首和第一首的Glory。

虽无不妥，但总觉得少点什么，就像你费尽心力得来的宝贝，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，却因为时机不够不得不掩埋，还是挺可惜的。

叶修的突然改变让人琢磨不透，一如当初他对第三首曲子取消练习的不解。

黄少天他们下课后准时在礼堂后的小门集合，被之前联络的姑娘带着进去做事先准备。

他们作为这次比赛活动的驻场嘉宾，演出被安排在评分等待阶段，比赛结果出来前。演出时间很靠后，但比赛开始前还有选手的彩排走台和观众入场，所以留给他们设备调试的时间比比赛时间要早了不少。

这个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在吃饭，但透过门缝却能看到礼堂外黑压压的人群，嘈杂的声音透过缝隙闯了进来，连叶修都有点吃惊，差点以为又被通知错了演出时间。

邀请他们过来的姑娘急急忙忙地跑来窜去，电话不断。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冲他们解释，“知道人多，没想到这么积极，好多饭都没吃下课就蹦过来，都带着你们的灯牌和海报。现在调维持秩序的人手都调不来，自己都想进来看。”

“这么夸张？！”状况出乎意料，黄少天一下都有点合不拢嘴。再加上晚上临时换曲，几个人都着实体验了一把亚历山大。

曲目调整，乐器的音要重新调试过，周泽楷刚在架子鼓上敲出短暂的节奏，马上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尖叫。然后整个调试阶段就再没停住。

终于调试完成，时间留给这次比赛真正的主角们，叶修他们被学生会的姑娘领进了单独的休息室。

五个人凑在一起吃工作人员从学校食堂打回来的盒饭。

黄少天兴奋得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，眼睛闪着光，“怎么搞得跟演唱会似得，以前怎么没觉得咱们学校活动有这么隆重。”

喻文州看他夹那一筷子的饭都快掉下来，一面点头一面说，“先把饭吃完了再说。”

黄少天又急急忙忙往嘴里塞饭，眼睛亮亮闪闪。

吃过饭，五个人又休息了一阵，黄少天喻文州和苏沐橙商量着回去换衣服，一看叶修和周泽楷，两人似乎不为所动。

“你们就穿这身上台？”黄少天看了眼叶修洗得有些破旧的牛仔裤和白色T衫，又转头去看周泽楷的休闲裤加黑T。

叶修摆摆手，“不换，就要一股穷酸音乐家的颓靡劲，俗称有性格。”

周泽楷笑了笑，“看不到。”黑灯瞎火的老坐在架子鼓后面，谁看。

“这怎么可以，你们……”黄少天还没来得及说完，被喻文州拖离了现场，还得回趟宿舍，再争下去可能连他们换衣服的时间都不够了。

小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叶修和周泽楷两个人，周泽楷坐得很远，都快靠近门口，抬眼正好碰上叶修的目光，火花在半空中撞开。

叶修拍拍旁边的位置，没出声。周泽楷停了会儿又看了眼门外才起身走过去在叶修那边。

还没等人坐下，叶修顺手拉着周泽楷的手肘拽了一把，周泽楷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叶修身上，幸好最后稳住重心，几乎是摔着坐到叶修旁边。

周泽楷转头看着叶修，眼神示意，没事吧？

叶修叹得一脸惋惜，真可惜。手顺势握住周泽楷的。

“有点紧张？”叶修笑着问他。

周泽楷本来没多紧张，被叶修握得心脏狂跳，一下子都有点口渴，想了好一会儿才回他，“还好吧。”

叶修大拇指一直摩挲着周泽楷虎口的位置，原本裂开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，但还未被新生的皮肤完全包裹，留下了粗糙的痕迹。

“嗯……”叶修回应的这声转了好几个音调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和喜不自禁。举起周泽楷的手，在唇边吻了一下。

周泽楷整只手都开始发麻，好半天没吱出一声来。已经分不出现在狂跳的心脏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紧张，还是被叶修挑起得别样心情。

房间的门已经掩上，屋里也只留下他们两个。

生根的种子却被藏在密闭的盒子里，小心翼翼地发着芽。

黄少天推门进来的时候，周泽楷就坐在门边拿着鼓棒，差点一棒子敲到黄少天的手。

抬头一看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。

棕色的头发抓出凌乱的发型，T恤上的色彩斑斓的图案张牙舞爪着，仔裤上半垂的链子在暗影里闪着光。

喻文州则要简单很多，干净的白衬衣，松开两颗纽扣，深色的牛仔裤，普通的白板鞋，只有头发兀自凌乱着，甚至被弄上了荧光粉，一看就知道出自黄少天之手。

苏沐橙来得稍晚些，带点淡妆，在头上编了个小麻花，扎了个侧马尾，蓬松的小短裙显得异常活泼。

黄少天都没忍住吹了个口哨，叶修到这会都有点后悔没让周泽楷回去也换身衣服。

自上往下打量周泽楷的时候也正好遇上对方投过来的目光，彼此心照不宣地又默默收回。

学生会的姑娘很快来通知各位上场。

于是叶修组了荣耀乐队有史以来第一个打气的仪式。

手掌叠着手背，肩膀抵着肩膀。

“荣耀，加油！”

随着灯光的熄灭，主持人的退场，台下静默得不敢吱声，满怀期待，又带点担忧。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依旧不可置信。

直到有前排的人看清走上舞台的人影，带头开始尖叫。

此起彼伏的声音才逐渐响起。

就像黄少天说的，像演唱会一样。

舞台很小，但眼前的景色却被高举的灯牌照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
这是“荣耀”第一次正式在舞台上的表演，有灯光的舞台和足够给力的音响。

此刻黑暗的舞台上没有一丝灯光，叶修就站在周泽楷身后，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，随后轻轻捏了捏，等到所有成员准备就绪。

叶修在舞台后打了个不大却足够清亮的响指，聚光灯照在鼓手身上，周泽楷手中鼓棒旋转在灯光中划过半圈的光影，鼓声在舞台泛开，一连串的节奏荡漾开来，无休无止。